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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年居民消費價格將繼續小幅度回落,從5月的7.7%逐步回落到12月的5.9%,6月~12月平均水平為6.6%,全年居民消費價格漲幅在7.2%左右;工業品出廠價格指數中,生活資料價格基本穩定,全年漲幅在5.1%左右;生產資料價格將維持小幅度上漲趨勢,6月~12月平均水平在9.2%左右,全年漲幅在8.7%左右。
今年以來,經濟運行朝著年初提出“雙防”方針時所預期的方向發展。消費價格漲幅趨緩,增長過熱的風險大幅度降低。與此同時,經濟運行中不確定、不穩定的因素比原來估計的要多,影響要大,出現了一些需要關注的新情況、新問題。物價漲幅仍處高位,推動物價上漲的因素正在發生變化,通脹的中長期壓力不容忽視;經濟增長則面臨外需下滑、內需不穩、困難增加等多重壓力。下半年宏觀經濟政策需要在穩定物價和保持經濟平穩較快發展之間尋求新的平衡點,“緩通脹,穩增長,促轉型”。
一、物價漲幅仍處高位,上漲的主導因素正在發生變化
近期推動居民消費價格上漲的主導因素正在發生變化,能源、資源價格上升對居民消費價格上漲的作用加強。年內居民消費價格漲幅可能趨緩,但中長期通脹壓力將會相當大。
1.居民消費價格漲勢趨緩,價格上漲的主導因素從肉蛋產品向糧食和工業消費品轉換
*年5月以來的居民消費價格上漲,主要由食品價格上漲拉動,食品價格上漲對居民消費價格漲幅的平均貢獻高達83%。隨著肉蛋產品供給增加,價格漲幅回落,食品價格和居民消費價格漲幅也開始回調,分別從今年2月份的23.3%和8.7%,回落到5月份的19.9%和7.7%。另一方面,肉蛋產品之外的其他消費品和服務價格出現明顯上漲勢頭,居民消費價格上漲的主導因素正在發生轉換。
一是受肉蛋產品價格上漲的比價效應影響,水產品價格漲幅提高,5月份同比上漲18.3%,已部分抵消了肉蛋產品價格漲幅回落對居民消費價格上漲的抑制作用。
二是受國際市場糧食價格大幅度上漲的影響,國內糧食價格持續上漲,5月份漲幅達到8.6%。目前,除大豆(4030,-212.00,-5.00%,吧)外,國內糧食對國際市場依存度很低,國際市場糧價高漲尚無法直接傳導到國內。但糧價國內外價差的不斷擴大,國際市場高糧價的示范效應,很可能在今后一個時期推高國內糧價。糧價上漲及其對各類食品產生的成本推動效應,有可能成為食品價格和居民消費價格上漲新的重要推動因素。
三是由初級產品價格上漲推動的生產資料價格大幅度上漲,正在向工業消費品及居民消費價格傳導。由于工業消費品生產領域競爭激烈,以往大部分生產資料價格上漲帶來的成本提高已在生產環節被消化吸收,只有10%左右傳導到生活資料價格之中。但今年以來生產資料價格的快速上漲,已明顯推動部分生活資料,特別是工業消費品價格上漲。5月份,衣著、日用品出廠價和家庭設備用品及服務價格分別上漲2.4%、3.9%和2.8%,是1999年以來的最高水平。如果未來生產資料價格漲幅過高,持續時間過長,加工制造業消化吸收上游產品漲價的能力不斷弱化,工業消費品價格有可能出現較大幅度上漲,并推動居民消費價格再度攀升。
此外,受近年來房地產價格大幅度上漲和水電價格提高等因素影響,居住服務價格也有較大漲幅。7月開始上調的成品油價格和電價,也將成為下半年居民消費價格上漲的推動因素。
2.生產資料漲價機制發生變化,價格上升呈現加快態勢
*年9月以來,生產資料價格持續攀升,今年5月份上升到9.2%,已接近*年10月10.9%的近期高點。本輪生產資料價格上漲與*年1月~*年11月生產資料價格上漲存在明顯差別。
一是價格上漲的推動因素不同。*年1月~*年11月,生產資料價格上漲主要是由投資需求快速擴張拉動的。但本輪生產資料價格上漲,是在投資需求實際增速持續下降的情況下,由鐵礦石、煤炭和原油等初級產品價格上漲帶來的生產成本提高所致。根據產業關聯關系估算,進口鐵礦石和原油價格上漲,推動今年5月份生產資料價格上漲2.36個百分點,占生產資料價格漲幅的25.65%;國內生產的鐵礦石、煤炭和原油價格上漲,推動生產資料價格上漲3.93個百分點,占42.7%,即今年5月份生產資料價格9.2個百分點的漲幅中,有6.29個百分點或漲幅的68.42%,是由國內外鐵礦石和煤炭、石油價格上漲拉動的,屬于典型的成本推動型價格上漲。
二是傳導力度不同。*年1月~*年11月的生產資料價格上漲,從采掘業到原材料工業再到加工工業,價格漲幅基本同步,上游產品價格漲幅的49.3%傳導到下游產品價格中,其余部分在生產環節消化吸收。在本輪價格上漲中,處于下游的加工工業價格提升幅度明顯大于采掘業和原材料工業。采掘業價格漲幅中有28.6%傳導到原材料工業價格之中,原材料價格漲幅中有68.6%傳導到加工工業產品價格之中,傳導力度明顯大于以前。這也說明目前加工工業對上游產品漲價的消化吸收能力明顯減弱。考慮到成品油價和電價調整后漲價的大部分將直接轉嫁到原材料工業,特別是加工工業的生產成本之中,下半年生產資料價格漲幅有可能進一步提高。
3.下半年居民消費價格上漲可能趨緩,但中長期仍將面臨持續較大的通脹壓力
本輪物價上漲的直接原因是初級產品價格上漲形成的成本推動,實質上則反映了中國經濟發展方式轉型所面臨的挑戰。隨著我國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的加快,收入水平的提高,土地、勞動力、自然資源等基本生產要素的價格將持續提升,糧食、農副產品、礦產品和原油等初級產品價格上漲將是長期趨勢。特別是隨著中國、印度、巴西等人口大國經濟的崛起,對基本生產要素需求持續擴大,無論是國內市場還是國際市場,初級產品的低價格時代已經基本結束,今后相當長一個時期我國經濟將面臨持續較大的成本推動型通脹壓力。
短期看,由于食品價格漲幅有所回落,生產資料價格上漲向居民消費價格傳導尚較為有限,下半年居民消費價格上漲可能趨緩,但仍將處在高位水平。綜合考慮國內外糧食、鐵礦石、原油、煤炭等初級產品價格上漲趨勢,國內經濟增速回落、成品油和電力價格調整、汶川地震災害對生豬等農產品生產的影響,以及災后重建產生的需求擴張效應等一系列因素,我們利用模型對下半年物價走勢進行模擬預測。結果表明:下半年居民消費價格將繼續小幅度回落,從5月的7.7%逐步回落到12月的5.9%,6月~12月平均水平為6.6%,全年居民消費價格漲幅在7.2%左右;工業品出廠價格指數中,生活資料價格基本穩定,全年漲幅在5.1%左右;生產資料價格將維持小幅度上漲趨勢,6月~12月平均水平在9.2%左右,全年漲幅在8.7%左右。
*年我國經濟增速已經達到本輪經濟擴張的峰值,并從第三季度開始小幅度回落。今年以來,受一系列內外部因素的影響,經濟增長環境出現了一些重要變化,主要表現為“外需下滑、內需不穩、困難增多”,經濟增長存在回調過快的可能性。
二、經濟增長存在回調過快的可能性
*年我國經濟增速已經達到本輪經濟擴張的峰值,并從第三季度開始小幅度回落。今年以來,受一系列內外部因素的影響,經濟增長環境出現了一些重要變化,主要表現為“外需下滑、內需不穩、困難增多”,經濟增長存在回調過快的可能性。
1.凈出口對經濟增長的貢獻明顯下降
2000年以來,進出口貿易對我國經濟增長的貢獻持續提高。出口總額與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例,從*年一季度的45%迅速提升到*年的103.8%。*~*年凈出口增量對經濟增長的拉動分別達到2.5、2.2和2.6個百分點。如果沒有出口快速增長帶來的大量貿易順差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經濟增速可能從*年就開始進入回調狀態。今年以來出口增速下降,貿易順差縮小,進出口貿易、特別是出口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明顯下降。1~5月份我國出口增長22.9%,扣除美元貶值和國內通貨膨脹因素,實際出口增速不足10%,出口與國內消費的比例也已下降到86%,是近年來的最低水平。1~5月貿易順差同比下降77億美元,對GDP增長的凈貢獻已經為負。
從國內外環境與發展條件看,下半年出口形勢不容樂觀。首先,雖然美國次貸危機的影響基本觸底,一季度經濟增長高于預期,但這一增長是由美元貶值、出口產品競爭力提高帶來的,危機引發的需求萎縮可能會持續更長時間。國際市場初級產品價格大幅度上漲,全球通脹壓力明顯加大,歐盟、日本等主要經濟體均面臨嚴峻挑戰。其次,國內眾多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缺乏規避匯率風險的手段,人民幣匯率調整的不確定性影響企業遠期訂單的簽訂。其中,以勞動密集型和低附加值產業受影響更為突出,今年廣交會訂單數因此而大幅下降。最后,企業運營成本顯著增加,影響出口競爭力。由于原材料價格和用工成本上升,以及資源價格體系扭曲,能源供應不足,再加上信貸緊縮帶來的資金短缺和成本提高,使企業運營成本大幅攀升,出口競爭力削弱。
僅從凈出口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看,如果沒有適當的政策措施穩定或增加出口,全年貿易順差將低于*年,凈出口對GDP增速的拉動作用歸零,甚至為負。從*年以來的情況看,如果凈出口對當年增長沒有貢獻,增長率將下調2個百分點以上,2008年GDP增速有可能因此而下降到10%以下。
2.國內需求存在下滑風險
*年以來,我國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名義增速持續下降,扣除價格因素,實際投資增速下降幅度更大。今年1~5月,城鎮固定資產投資名義增長25.6%,與去年同期基本持平。但扣除價格因素后,實際增速只有17%,同比下降5.4個百分點。投資增速下滑,是*年下半年以來GDP增速回落的主要因素。鑒于我國經濟已進入周期性回調階段,國內外需求增速回落,不確定性因素增加,下半年投資增速繼續回落的可能性很大,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將繼續弱化。
*年3月份以后,我國消費需求進入加速增長狀態。今年1~5月份增長21.1%,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13%,是*年以來的最高增幅。但目前消費增速已接近頂峰,受周期性回調因素影響,再度提高的可能性很小。從國內經濟運行規律看,消費增速維持在13%左右的狀態,至多能持續到2009年上半年。特別是住房和汽車兩大消費熱點面臨調整,下半年消費需求增速出現調整的可能性加大。
房地產需求進入調整期。經過連續兩年的價格暴漲和需求擴張之后,今年房地產需求進入調整期。1~5月份全國住房銷售面積下降7.2個百分點,房價也開始出現回調,深圳、武漢等部分特大城市房價出現了較大幅度下降。由于前兩年住房需求中存在較大比重的投資需求,房地產市場的“繁榮”有投機因素推動的泡沫。房價回調的預期已迫使原來的投資需求轉變為當前市場的供給,加上新上市房源,住房市場的供給量正在快速增加,但部分需求在前兩年被提前“透支”,下半年住房市場供過于求的情形會日趨嚴重,房價有可能出現較大幅度回調。房價下調有利于促進房價理性回歸和住房供應結構改善,但在買漲不買跌的預期因素作用下,住房需求有進一步收縮的可能。
在連續多年高速增長之后,今年汽車消費需求也開始回調,前5個月全國乘用車銷量累計增速持續回落(依次為20.53%、22.52%、18.53%、17.43%),5月份銷售量環比下降了6.6%。成品油價格提高后,下半年汽車需求增速將進一步下降。
房地產業和汽車關聯產業眾多,是目前支撐消費與經濟快速增長的關鍵行業。如果房地產和汽車市場出現巨幅動蕩或收縮,下半年消費需求必將回調。在出口、投資增速下降,消費需求回調的共同影響下,下半年經濟增長的穩定性將面臨嚴峻考驗。
3.經濟增長減緩的負面作用開始顯現
目前,經濟增速減緩對經濟社會發展的負面影響已開始顯現。
一是中小企業經營困難。受經濟增速回落和緊縮性貨幣政策影響,許多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融資困難、資金短缺的現象十分突出,加上受人民幣升值、外部需求減少等因素影響,珠三角等地區不少出口導向型的紡織、服裝、制鞋等勞動密集型中小企業已停產或倒閉。中小企業是吸納社會就業的主力,也是科技創新的重要載體。在目前投融資機制不完善、社會資金偏好資質優良大中型企業的環境下,如何解決貨幣政策緊縮情況下中小企業的融資與發展問題,需要高度關注。
二是“熱錢”帶來的不穩定風險加大。在人民幣匯率單邊升值預期、中美利差擴大形成的巨大無風險套利機會刺激下,大量熱錢流入我國,以各種形式藏匿于我國商業銀行存款、股市、房市等領域,并伺機而動,一旦國際市場預期變動,可能會給我國經濟運行造成很大沖擊。
三是股票市場深度下跌。與上年底的最高點相比,滬深兩市的跌幅已超過60%。股指下挫,一方面通過財富效應影響國內消費需求增長,另一方面股市的融資功能下降,進而影響企業的生產和投資規模,將整體抑制國內總需求增長。
四是企業市場預期不樂觀。根據央行企業家調查系統的調查,上半年企業盈利能力指數和支付能力指數都低于前兩年。5月份,我國制造業采購經理指數、生產指數、新訂單指數、原材料庫存指數、供應商配送時間指數等都不同程度下降。
下半年經濟增長面臨諸多不利因素,增速回調過快的可能性很大。根據歷史經驗,我國經濟運行存在“剎車容易啟動難”的問題,經濟深度下調的后續代價很大。經過多年高速增長,經濟增速適當放緩是正常的,也有利于轉變經濟增長方式,但要防止經濟增速回調幅度過大及其負面影響。
三、當前宏觀經濟政策的重點與若干政策建議
針對短期內物價上漲高位趨緩、經濟增長可能回調過快的態勢,宏觀政策應相機調整。政策重點應當把物價上漲控制在可承受的范圍之內,保持經濟平穩較快發展的可持續性,加快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簡單地說,就是“緩通脹,穩增長,促轉型”。防止和化解新的顯著漲價因素,引導對未來通脹的預期,力爭把居民消費價格漲幅控制在7%左右;穩定內需,防止外需繼續下滑,使年度內經濟增速回調保持在兩個百分點之內,確保全年增長不低于10%;積極推進體制改革和政策調整,促進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
1.確保糧食安全,增加農副產品供應,穩定通脹預期
作為人口大國,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放松農業生產。確保糧食安全,既是當前控制物價上漲的需要,也是減輕國際糧價波動沖擊國內市場的根本途徑。鑒于國內糧價大幅度低于國際市場價格,政府最低收購價也已低于國內市場價,為保護種糧積極性,在繼續控制糧食出口的同時,適度增加糧食儲備,提高糧食最低收購價格。繼續增加農業綜合補貼,把握好各項支農政策力度與效應的搭配,保持豬肉等農副產品供給恢復性增長勢頭,防止出現新的顯著漲價因素。當前國際市場糧食和其他初級產品價格暴漲,既是長期趨勢的反映,也有短期投機因素,要正確認識并妥善應對,穩定通脹預期。
2.穩定內需,防止外需繼續下滑,避免總需求過度收縮
密切關注下半年投資和消費需求的動向,特別是房地產市場的動蕩和汽車需求的持續萎縮,提前籌劃好應對措施,防止房價出現非理性的大幅度下跌,調整住房結構,促進汽車市場的穩定發展。根據國內外需求的變化,在災后重建、保障性住房和重大基礎設施項目建設等方面,適時適度地增加財政投入,發揮財政政策在穩定國內需求方面的作用。為防止外需繼續下滑,下半年應在穩定人民幣匯率的同時,采取多種有效措施,緩解出口企業面臨的壓力。針對勞動密集型企業在出口中遇到的諸多矛盾和困難,在稅收、信貸資金等方面給予支持。
3.適度調整人民幣匯率單邊升值預期
人民幣匯率單邊升值和中美利差擴大所產生的無風險套利機會,是熱錢大量涌入和我國外匯儲備持續快速增加的主要原因。人民幣快速升值和外匯儲備大量增加,不僅增加了貨幣政策的操作難度,也會不合理地抑制出口產業的國際競爭力。為抑制“熱錢”大量流入,降低未來國際資本外逃引發國內金融危機的風險,同時穩定出口,避免其過快下滑,目前應采取適當措施,穩定人民幣匯率,調整對美元持續單邊升值的趨勢。
4.改善中小企業經營環境
信貸規模額度控制辦法,導致了信貸資金緊張,資金市場扭曲,對中小企業的現金流產生了過度緊縮效應,尤其是對外向型、勞動密集型中小企業的影響更為突出。建議對中小企業加大政策支持力度,適度放寬信貸規模額度管理辦法,改善融資環境;為中小企業提供必要的貸款擔保、貼息;依托科技創新體系建設,加大對企業技術研發的支持;進一步深化改革,為中小企業發展創造公平的體制環境。
5.積極推進有利于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改革和政策調整
治理成本推動型通脹的根本出路在于轉變我國的經濟發展方式。當前應抓住經濟增速回調、財政收入連年大幅增加的時機,加快完善財稅政策和理順資源價格體系,促進經濟結構調整和發展方式轉變。可根據下半年物價走勢,擇機推出成品油價格與國際市場接軌的實施方案和燃油稅改革方案,加快完善差別電價等促進節能的定價方式,積極推進資源稅改革,引導形成符合我國基本國情的新型能源、礦產資源供給與消費模式。